《詩路》序一

《詩路》序一

Category : 書序與跋

夕陽小立
風在林表,此刻
碑石已成為你的名字
你的英挺啞然了,小周
綠苔也驚視那串迤邐的哀傷

那詩中呼喚的小周,是我們共同的朋友白色小馬般的周文浩,二十六歲的英年卻在陪我訂婚後的十五天過世,是林明德、我和綠苔一起驚視的那串迤邐的哀傷……,四十二年後蒼白的髮再讀此詩,依然泫然而泣,不能自己。

大學畢業後的研究所,林明德與我仍然走在相同的古典文學的欣賞與研究路上,只是學校不同了,際遇不同了,交往的對象不同了,我獨沽一味現代詩,走著長遠的路,只單純與現代詩人相互切磋、摸索;他偏向民俗藝術,在廣大的鄉野間走踏、調查。五十年的奮鬥我出版了許多現代詩相關產物,他遲至今日,紀念性地回憶著自己曾經走過的「詩路」,慶幸的是他不忘初衷,從《詩路》中可以看出他產量雖不豐,但年年繫掛著寫詩這件事,或許兩三行或者一副巧對聯,或許幾句話或者一則小札記,只管詩興,不論新舊,只管心境,不論雅俗,《詩路》是林明德自我心靈的田野紀錄,存真,寫實,沒有傳統文人式的虛矯造作,顯現的是民間、村野俗而有力的熱誠、純真、良善。同時,他與許常惠(1929-2001)相似,都從學院、學理,走向民俗、真實,不會把粗糙當做真切,以意識裹脅意志,他們都能尊重民俗為民族,不會假民族自覺去嘲笑不同觀念的同胞,更不會假民族自決去制裁相異的民族。這才是詩最為本質的所在。失去這一點,即使保有詩壇極多數人的呼擁,那是與詩不相涉的成功的社會運動。成功的社會運動中,詩是工具、手段,不是終極的目的;成功的革命行列裡,詩是諧韻的口號、富於韻律的吶喊,從來不是他們理想的心靈境界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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