《南山青松》序二
Category : 書序與跋
明覺之旅_顏藹珠
極短篇的「極」,是極致、極精緻、極精采,「短」是形式、外表、限制;挑戰以少勝多、以小博大的優質書寫,堪稱「極好」、「極有意思」的文類。在極短篇的世界裡,以「短」釋放「長」篇經年累月的寫作壓力,以約千字的「極短」吸引新銳尖兵至此展露身手,也呼喚名家高手披枝散葉,再顯風華。在極短篇的世界裡,迄今可謂「群賢畢至,老少咸宜」,實為世代交鋒文心交流的奇葩花園,雖小道必有可觀者焉。
事實上,往昔打開報紙副刊,最先吸引我目光的文章,並非洋洋灑灑的「長篇」或「超長篇」宏文,而是精悍短小的極短篇,散文角隅,猶如田畝中一朵小花,綻放熠熠光輝,讓人瞬間有驚喜,當下有感動,掩篇有回味。可惜極短篇三十年風雲,迄今勢微,各大報不再特別舉辦「極短篇小說」文學獎,既無外在誘因,又缺乏內在激勵,時移事異;於是極短篇只能偶爾點綴副刊,召喚文學經驗的記憶,已無當年紅紅火火盛況,想來有些悵然。
自《含羞草的歲月》、《狂鞋》以來,一晃三十五載。不可諱言,極短篇是我和春榮最親切有感覺的「文學伴侶」。春榮由創作而研究,並在我不斷敲邊鼓下,撰寫《極短篇的理論與創作》,後以此書升等教授。同時在「由寫而研而教」的一條龍中,分別在北教大語創系所、臺師大開授「極短篇」課程,且擔任我通識「中西小小說欣賞與創作」的助講老師;兩人先後合編《名家極短篇︱悅讀與引導》、《英美名家小小說精選》,連袂為中外極短篇教材略盡棉薄之力,同時鼓勵莘莘學子在這塊園地展現身手。而教學相長之餘,多年用心於學術論文的春榮,仍未忘情「我寫故我在」的創作,有時技癢,重回「極短篇」沃土育苗播種,筆耕不輟。理所當然,我成為他作品「第一讀者」,並提供他寫作題材上「點的撞擊」,春榮立即發揮「線的延伸」、「面的擴大」,完成饒富趣味的新作。基於「假話全不說,真話要全說」的原則,我直言不諱,偶而指出作品缺失,批評構思盲點;他常不以為然,自抒亮點所在,加以辯駁。於是,不免互別苗頭,展開攻防。最後化感性為知性,化生氣為爭氣,春榮針對作品瑕疵再加修正。他每每稱我為「直諒之友」,該誇則誇,應改則改,絕不口軟。俗謂:「互相嗆聲求進步」,看來所言不虛。而日後我們「看好」的作品先後登上各報副刊,兩人相視而笑,當是「雨中愁雲慘霧,天晴出現彩虹」的酸甜滋味。至於稿費轉換成「打牙祭」,順便替家中狗寶貝加菜,狗衣服一件、狗餅乾一包,則是規律生涯的小確幸,不亦快哉。